55岁的出版人久木邂逅38岁的书法老师凛子,两人交往数月后就去开了房,天雷勾动地火,一发不可收拾,很快从情人幽会发展到人尽皆知。
久木这边,妻子忍无可忍,催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,女儿也对他百般嫌恶。
凛子那边,母亲宣布与她断绝关系,丈夫对她实施冷暴力,故意拖着不离婚。
出版社收到一封举报信后,再次将久木降职。
无奈之下,久木提出离职,彻底离开了原来的社交圈。
这对被孤立的男女在情爱的路上越走越远,一致认为在爱
“只有死亡才能成全极致之爱”这一观念显然也是受到了阿部定事件的启发。
阿部定出生于日本小康之家,14岁时被人强奸,自此男女关系变得极其混乱。
她本来想当艺妓,奈何天分不足,只能成为低级艺妓,后成为游女(合法卖身的艺娼),又因名声不佳,沦落为非法性工作者。
在两度成为别人的情妇后,她来到东京一家鳗鱼料理店,认识了后来让她名噪天下的情人——料理店老板石田吉藏。
彼时,吉藏已成为一个好色之徒,很少管理店内事务。
风流男,浪荡女,一拍即合。妙的是,吉藏那方面能力很能满足她。
要知道,她的情人之一后来曾向警方供述:“她十分欲求不满。即使我累得不像人形,她还是百战不怠似的……”
从阿部定日后没羞没臊的供词来看,吉藏确实天赋异禀。
两人在旅馆内长期逗留,不停地做爱。
有一次,定把刀架在吉藏的阴茎根部,要他承诺不会再找第二个女人,包括他老婆。
还有一次,定用腰带勒住吉藏的脖子来助兴,差点儿送吉藏归西。
终于,在疯狂的占有欲的驱使下,定将吉藏勒死,在反复抚弄他的阴茎后将其割下,穿着他的衣服、带着他的阴茎离开旅馆。
归案后,定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,言语间极度满足。
让人感到意外的是,法官的判决非常宽厚,定仅被判处6年有期徒刑,后来还因大赦而获得减刑。
出狱后的定也曾高调接受访问、出演戏剧、出版自传,但紧接着又销声匿迹,低调地过完了后半生。
上世纪30年代,在日本波诡云谲的政治氛围中,像阿部定事件这样的桃色新闻能瞬间吸引全社会的注意力,受到热烈欢迎,实在是荒诞至极。
我一度认为《失乐园》是对阿部定事件的仿写,但多方对比后发现,两者意趣迥异。
就人性可能的深度而言,因爱殉情是完全可以想象的,而阿部定事件是不可想象的,除非加入另一种考虑——性瘾。
笔者曾看过国内一档纪实报道栏目,说的是一对恋人在宾馆逗留多日,女人向男人灌输了很多厌世情绪,于是两人相约自杀。但结果是,女人一命呜呼,男人死里逃生——男人最终无法自证没有杀人动机。
很多日本男作家都干过这种PUA的勾当,忽悠女伴一起殉情,到头来女伴殒命,自己却没死成。
这种案件跟《失乐园》的故事一样,都需要两个前提:
其一,当事人在很大程度上丧失现实感。
两个人要或主动或被动地长时间与世隔绝,陷入某种极端的情绪,互相影响。男主久木先是在工作中被冷落,后来遇见凛子,相当于干柴遇烈火。之后,“职场失意”和“情场得意”互相强化,致使他一步步滑向深渊。
至于女主,有网友曾说,但凡凛子有个一儿半女,都会受到现实的羁绊,不至于步步沉沦,走到社会舆论和道德的对立面。
在不断被亲朋好友孤立的过程中,久木反对对凛子提及阿部定事件。
其二,肉身欢愉成为唯一的精神出口。
当精神之升华完全无望,肉体之堕落就会成为唯一的满足。
没了收入来源,没了社会身份,只剩下赤条条的一对男女。
现实的步步进逼是一种推力,而情欲的汹涌是一种拉力,一推一拉之间,两个人除了性的满足,只剩下空虚。
由上述两个前提来看,《失乐园》中的人设还是比较可信的,唯一值得吐槽的是凛子的动机。
一个颇具熟女气质的38岁女性,偏偏跟丈夫同床共枕时像木头,非要等一个55岁的男人来一招一式调教自己,最终变得索求无度?
一个在现实中灰头土脸的中老年男人,偏偏在床上雄风万丈,比正值壮年的成功男士——凛子的丈夫——更有吸引力?
没道理!全是作者的意淫!
现实中,中年女性的花活儿一点儿不如书中展现得少。
鉴于作者多部小说中的女主都高度相似(清纯且冶艳,等待丈夫之外的男人来开发),可以毫不客气地说,这种女性观并不高明,尽管他反复强调,在性爱方面,男人是彻头彻尾的服务者。
我并非要在人设方面较真。
是否具备生活的质感,正是文学作品能否成功揭示人性之深的重要指标。
现在很多现实题材的电视剧之所以缺乏艺术之真实,恰恰因为它们表现的只是编剧的偏见与肤浅。
有人说,《失乐园》敏锐地揭示了纯粹的爱与社会伦理道德之间的对立。
这种强行拔高太笼统了。爱没有纯粹不纯粹之说,爱不是抽象的、单一的,而是具体的、现实的、多维的、情境性的。如果非要说一对已婚男女双双背叛家庭、在旅馆里没羞没臊是纯粹的爱,那真是“老不正经”了。
或许我们可以引以为鉴的是,太强调感官之美,反而会伤害道德。
读过渡边大爷的多部小说后我发现,他是找准了大众读者的G点,不厌其烦地将同一个故事反复写了好几遍,从《泡沫》到《失乐园》再到《爱的流放地》,性描写越来越泛滥,品质也越来越低劣。其中最好的一遍是《失乐园》。
怎么看待渡边大爷的文学地位呢?三流吧。(普鲁斯特、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作家是一流作家,文学史上的大部分作家是二流作家,渡边淳一之流等而次之。)
虽然有不少文学奖背书,但他赖以获奖的作品,绝大部分不是情爱小说。
不过,架不住读者喜欢。